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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自由!自由!自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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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  自由!自由!自由!

神?

神?

她怎麽會是神呢?

她怎麽會是神呢?

她是……是……

我是誰?

我是……

安溪嘴巴消失了, 嘴巴的位置是圖騰的一角,整張臉上幾乎看不出原本的膚色,被代表“水”的圖騰覆蓋。她穿著廣袖大袍, 頭上是編織而成的水稻神冠,端坐在石屋高高的臺子上,下首是跪伏在地的信徒。

她的雙手合在寬大的袖口中,她的雙腳因端坐的姿勢固定起來,暖棕的虹膜泛著淡淡的藍光, 平靜溫和地垂眸註視著信徒。

她一動不動, 連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。

簡直就是一尊真正的“神”。

“神”在心裏用消失不見的嘴巴, 輕輕道:“去你個失控的垃圾!”

罵完之後,安溪感覺屁股下坐著的墊子開始長刺了,真想跑。

但她動不了, 只能開始思考。

她是“安溪”不是“神”,這是毋庸置疑的。

那麽問題來了:她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?

安溪仔仔細細回憶, 從來到這裏的那一刻開始回憶。她是過目不忘的,讓她寫起來痛苦的文字她都能看一遍記住每一個標點符號,回憶對她來說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。

此刻, 記憶裏一片一片的模糊。

安溪細細回憶每一片模糊的回憶,每一片模糊的記憶前都是她發出疑問之後, 而每一片記憶裏模糊的事件,都不像她能做得出來都的。

她無法動彈,她無法開口,她有足夠的時間思考、回憶……

這是一個新鮮的經歷。

第一次記憶模糊是站在橋上,她倉促間回憶起來自己是游歷而來的人。

進到小區之後, 她坐在井三嬸家裏吃瓜,在說到“家”的時候, 她第一次產生疑問,疑惑自己怎麽會沒有家。

緊接著就又是一段模糊的時間。

這段時間裏她免費住在二樓,每天溜溜達達到處去小區的各戶人家中吃飯。在這段時間裏,她又一次產生疑問是關於自己陌生的天生汙染。

但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:

她怎麽會心安理得就這麽接受小區裏的免費饋贈呢?

她怎麽可能會只溜達吃飯呢?

她應該……

應該……

安溪想不出自己應該什麽,但什麽也沒做,規規矩矩走路,很不要臉討飯……就很奇怪。

第三次是下雨。

她發出疑問後,時間過得飛快,而這段時間裏,她居然真的就老老實實在小區裏,在免費的房子裏,呆著。

第四次她想到村莊。

對呀,就算是流浪的人,也應當有個來處吧?

她原來是鄉下來的?

當時三嬸打斷了她的回憶,也是那個時候,她的嘴巴在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下,發出聲音,說出了自己的汙染。

她不應該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汙染,這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。經常打.架.鬥.毆的人都知道,底牌是不可能開局就叫嚷的人盡皆知。

等等,她經常打架鬥毆嗎?

安溪想了想,想不出來,應該就是個精妙的比喻而已。

安溪繼續回憶——

在那之後,就是模糊記憶裏她幫助小區將雨水控制進幹枯的河裏。

幫助沒什麽奇怪的。

但她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幫助。

第五次是又一次幫助。

這一次是灌溉。

這一次的幫助,安溪依舊認為是個錯誤。

……

她難道是什麽絕世好人嗎?

兩次幫助裏,她分明就提出了很多解決辦法,但小區裏的人沒有一個人認真聽她說話,也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為什麽其他辦法不行,好像就非要一個救世主一樣的存在,突然出現然後在一個關鍵點出現,‘挽狂瀾於既倒,扶大廈之將傾’。

他們就像既定的汙染,只接受既定的回答。

安溪停下了思考,緩緩睜開眼睛,右眼藍光褪色,不僅僅是藍光,她整個右眼都在迅速褪色!

緊接著,她臉上的圖騰開始褪色。

“哈”

石屋裏響起聲音。

“哈,哈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哈”

高臺上,“神”笑得前俯後仰,鼻梁之下裂開一道弧形的界線,弧線下半張面具浮現,咧開嘴巴發出大笑。

她在大笑中說——

“會在更關鍵的點醒過來。”

“就像影視作品裏那樣,在危機的時候,昏迷的主角就會被刺激醒過來,‘挽狂瀾於既倒,扶大廈之將傾’。”

安溪說完,蹭一下跳起來,扯下頭頂的水稻神冠,脫下寬袖長袍。

“神啊!”

“神啊!”

“求您寬恕!求您原諒!”

“神!”

……

無數卑微又可憐的祈求聲從四面八方擠進安溪的耳朵裏。

安溪揮了揮手臂,對著空氣大叫道:“再見!不願意做朋友的朋友們!”

她縱身一躍跳下神臺,雙腳踩在地上,頭也不回沖出石屋。

無數熟悉的影子浮現,跪著趴著扒在她身上,死死纏著求她不要拋棄她的信徒。

安溪一點也不介意,她甚至彎腰從地上拎起來兩個小小的身影,“好呀,我當老大,你們都聽我的。”

“首先:叫我老大!”

“然後,跟我走!”

安溪拎著兩個小影子,身上扒著一群大影子,就像扛著一座山,她義無反顧腳步堅定,一步一步,一步一步門的方向,往光的方向移動。

她的腳步越來越快,她的步子越來越大,她的身影越來越輕快。

她裹著煙與霧,她帶著人與人,她從石屋裏沖了出去。

……

安溪回到了[神]的領域裏,那些人影從她身上消失,在她面前重新凝聚。

安溪活動了下手腳,校服跟挎包仍舊沒有回來,她還穿著長袍內襯。

“撕拉”一聲,安溪從身上衣服撕下根布條,將垂落在耳側的頭發綁起來。

安溪晃晃腦袋,感受到小辮子抽在側臉,舒了口氣:“舒服多了。”

“為什麽你會醒過來?做神不好嗎?”

聲音問。

安溪撓了撓臉,最後汙染突然沖出來,她下半張臉還是帶著面具的樣子,有點不適應。

“不好啊。”安溪道:“我喜歡交朋友,不喜歡被擡起來當泥人。”

“至於我為什麽會醒?”她臉上忽然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。

安溪站起身,整了整衣領,清了清嗓子,捏著腔調慢悠悠道:“你不知道呀,安溪我啊,有一位朋友。”

她只堅持了一句,就恢覆原樣,嘰嘰哇哇一口氣說完:“之前聊天的時候,我們就說過這個話題:有這種人,會在關鍵的時間點醒來,然後‘挽狂瀾於既倒,扶大廈之將傾’。”她搖頭晃腦,說完這句,問:“你知道這句是什麽意思嗎?”

“就跟你讓我做得一樣,小區裏陷入困難的時候,我,閃亮登場,這麽巧,專業對口又很強大,輕輕松松拯救他們,成了他們的救世主。”

“有什麽問題嗎?”

[神]問。

“問題大了!”安溪道:“誰會餓死的時候才要找廚子?”

“當然是得在還不餓的時候,就該屯糧屯糧,該學做飯學做飯。腦子失控了吧?等別人救?”安溪道,“我腦子失控了,才會去給別人當媽,還是當一群腦子失控的人的媽。”

[神]沈默片刻,說安溪說話粗魯。

安溪憋太久,聽完這句評論更停不下來,叭叭說了半晌,說過癮了,最後總結:“還有什麽手段,都使出來吧。”

“你不覺得他們可憐嗎?”

“覺得啊,腦子少根筋,太可憐了,一看就是沒上過學。”安溪。

[神]:“……”

“你不覺得他們可愛嗎?對你的到來熱情款待,每一家每一戶都如此關心愛護你。”

“覺得啊,就是少點心眼,哪有讓人家白吃白住的,萬一是個壞人,一個小區都不夠殺的。一看就是缺少毒打經驗。”

[神]:“……你不覺得他們可恨嗎?他們將訴求傾倒在你身上,綁住你的手腳,封上你的口鼻,將你捆在神臺上。”

“不覺得。”安溪道。

[神]:“不覺得?你說不覺得?”

“對啊,不覺得。”安溪道,“他們真有精神汙染嗎?沒有,既然沒有精神汙染,你成為他們的[神],難道不是你願意的嗎?”

“你情我願,不算可恨。”

[神]:“我願意?你說我願意?”

煙霧猛地沖到安溪面前,煙霧上浮現出一張又一張安溪剛剛見過的臉,屬於小區裏人的臉。

[神]:“你不痛恨他們將孩子視為祭品供奉在你身前嗎!”

安溪平靜看著[神]:“你給我那段記憶,有很多是你曾經做出的選擇,但今天除了那些既定的選擇之外,其他的劇情是我在走。”

“你模糊了太多記憶,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有這麽大的變化,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視我為猛虎野獸,我不知道井大大的死因……我不知道太多。”安溪道:“所以我不能只靠你給我的記憶,就以憤怒為情緒,指揮我的行動。”

[神]:“你覺得我有隱瞞?”

“我覺得?”安溪想了想,“我覺得你在悲哀。”

“你給我的記憶裏,痛苦的後半段是快速且模糊的,前半段是快樂的。”安溪眨了下酸澀的眼睛,緩慢道,“你給我的記憶是一個到處游歷的人,你曾經真的將這裏視為歸宿,是嗎?”

長久的沈默之後,安溪聽到似笑非笑的聲音,她很難去形容這個笑聲裏有什麽樣的情緒,因為她沒有擁有過這麽覆雜的情緒。

“曾經?”[神]說。

“什麽?”安溪沒聽清。

[神]:“你來到這裏是必然的,拯救這裏也是必然的,這是你無法逃避也無法改變的命運。”

安溪聞言立刻坐下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,道:“請您展開說說。”

“我沒有修改任何記憶,你所看到的所經歷的就是我曾看到的,經歷的。”[神]說著停頓了下,“但我沒有你這麽,外向。”

“我曾經還是人類的時候,最開始是有家的,但一個失控汙染,整個小鎮所有人不是失控就是死了,我被父母拼死護出來。”

“我是個懦弱膽小的人,我不敢回去,不敢接觸人群,到處流浪,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來到了崇井小區。”

“他們像你看到的那樣接受了我,我是抵抗且恐懼的,但是三嬸拉著我去她家裏,我在她家裏洗了澡,穿了她丈夫的衣服,吃了離開家後第一頓飽飯。”

“她家的小孩,將自己所有的零食給我吃。”

“我想抗拒,但是我沒辦法。”

“我留在小區,我的汙染是水,每天就靠給小區裏人洪水換取食物住宿費,但我知道我那點汙染能力,水源根本無法直接飲用。”

“我第二次恨自己無用。”

安溪眨了下眼睛,她的右眼以及周邊肌膚呈現出透明狀態,下半張臉上的面具已經看不出面具形狀,但她嘴巴還在。

“第一次我覺得自己有用是一次大雨,整個小區都在下雨,你疑惑為什麽下雨就不能離開,因為那個時候小區裏的雨水是沒有辦法觸碰的,汙染性很強。”

“但我有辦法。”[神]說,“那個時候中心位置其實是一口水井,從那口水井裏取出的水是可以直接飲用的,哪怕是汙染性很強的雨水進入水井裏,提出來的依舊是可飲用的水。”

“我能轉換一小塊區域的水,我將落在出行隊伍上的雨水轉化為井水,也就是落在他們身上的雨水其實是井水,原本應該落在他們身上的雨水進入了水井裏。”

“我第一次得到真心誠意的讚揚。”

“不是同情,不是憐憫。”

“你的汙染能力在這裏,對他們來說,與神無異。”安溪道。

[神]的汙染能力有兩個,一個是供水,一個是轉換水。

供水很雞肋,但轉換水在這個雨水具有強烈汙染的小區裏,簡直就是神跡。

“是的。”[神]:“我找到了人生目標。”

“但我錯了,我們都錯了。”

“第一個出現問題的是井十六,一個剛剛成年分家的孩子。他的身體就像土地一樣幹裂,但無論是從嘴巴灌水,還是將他泡在水裏都無濟於事。”

“他朝著死亡奔去,我們毫無辦法。”

“他死去了,化成塵土。”

“第二個同樣癥狀的人出現了,然後是第三個,第四個,第五個……越來越多的人死去。”

“我嘗試過各種辦法,我甚至試過將人體內的血液轉化成井水,亳無疑問,我加速了他的死亡。”

“沒有人怪我,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下一個。”

“我是那個時候想要離開,我懷疑是否是因為我帶給小區厄運,否則他們百十年一代一代傳到現在,為什麽我來之後卻有這種怪病?”

“三嬸問我,是不是有人說什麽了?”

安溪意識到,這裏是她記憶裏準備離開的場景了。

“我沒能離開,我是個懦弱的人,我連離開的勇氣都沒有。”

“我找不到解救的辦法,但我找到了留住他們的辦法。”

安溪直起身體。

“那口井,是小區裏唯一的水源,無論是多麽汙染的水,只要進入井裏,就能夠正常飲用。”

“這是不是很奇怪?”[神]落在安溪對面,像也是坐下來了,“我之前就試過用井水救人,但都失敗了,所以這次我想進入井裏查看。”

“我們進去有十個人,只有我一個活著出來了,我不記得遇到了什麽,我只知道,那九個人利用了我。”

“他們用命,將我跟井連在一起。”

“我出來後,或許發生了某些變化,那段記憶我並不清楚。只知道我挪到了井邊居住,井大大被送到我身邊。”

“就如同你記憶裏那樣,我漸漸失去情緒,我不再懦弱,也不在膽怯,每天坐在高臺上。井大大偷偷給我果子,說等她學會我的本事,我就可以離開了。”

“因為我曾經告訴她,我的願望就是游歷世界,她信了,她以為我的沈默是因為不自由。”

“井大大的話不知道被誰聽到。這麽巧,我出來之後小區裏再也沒有生病的人,這麽巧,在井大大說完那句話後不久,她就生病了。”

“井大帶著她來我面前贖罪。”

“可我的寬恕救不了她。”

“她是第一個祭品。”

“我在她臨死前用她做了實驗,她是一個很勇敢很相信我的孩子,死亡如此痛苦,她卻答應了我的請求。”

“我留下了她。”

煙霧中浮現井大大的臉,她看著安溪露出一個笑容。

安溪看著煙霧裏井大大的臉。

或許,[神]從井裏爬出來的時候,就已經瘋了。

“我救下了整個小區的人,我終於能救下他們了。”[神]說:“除了最開始的一批,其他人都能在陽光下正常生活,他們不記得怪病,也不記得曾經死亡過一次。”

“只有我,被鎖在石屋裏。”

安溪看著他:“死亡不可逆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。但我是神,我想留下他們,我就能夠做到。”[神]道:“整個小區都在我的掌控下,無論風雨還是生命,都由我控制。”

“時間一天一天過去,我有了新的能力,預言。”

安溪盯著[神]看。

“預言的畫面中顯示,你會取代我,成為小區新的神。”

安溪嚴肅等[神]繼續往後說,卻發現沒有後文了。

“沒了?”安溪詫異道:“你就是因為這個,騙過學校,把我們騙過來?”

“你可以成為這裏新的神,能夠帶給這裏新的生機。”[神]道,“我會帶著過去消散,留給你全新的崇井小區。”

“不是,等一下!”安溪道:“你並沒有厭惡做神,也沒有痛恨小區裏的人,就因為一個預言,決定要帶其他人去死?”

“為了崇井的未來。”

“你有病。”安溪真誠道:“我不是罵你的意思,是說你生病了。”

“你在拯救他們的時候,沒有詢問過小區裏人的意見吧?”安溪道,“就像他們利用你,把你跟井聯系在一起的時候,沒有詢問過你的意見。”

安溪去除大量情感主觀性,把整個故事捋順了:兩方前期確實真情實感,但後期也有有真情,更多的還是小區裏的人要自救,[神]也在自救。

小區人是救自己的生命,[神]是救過去那個逃跑的流浪的自己。

很明顯一件事,一個用九個人死亡將小區最重要水井跟外來者連接在一起的計劃,絕對不會是一夜之間一拍腦袋臨時想起的。

聯系[神]說做過大量井水的實驗,這段時間裏難道小區裏的人就毫無作為嗎?

[神]給她的記憶,有一點真說對了,這位[神]還真是小區裏的人綁上去的。

安溪不覺得[神]想不到這點。

“他們當然願意。”[神]說,“就像我不是也沒有拒絕他們嗎?”

“行。”安溪突然道,“你放心去死吧,小區由我接管。”

她站起來拍了拍身體,貼心道:“你想怎麽死?需要幫忙嗎?我個人清理汙染的經驗非常充足,可以滿足您一切需求。”

“……”[神],“你為什麽突然答應了?”

“因為我被你們的故事打動了,深刻體會到沒有學習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,所以我決定犧牲學校,拯救大家。”安溪道,“你放心去吧,以我目前在學校裏的地位,完全能夠給每個需要的同學分發一套房。”

“對了,崇井小區的地皮是在誰那裏?你們小區是擁有使用權呢?還是什麽自主權啊?”安溪細心問:“有什麽需要辦理的文件嗎?”

她靦腆一笑:“我是個規矩人,一切得按規章制度辦事,偷偷摸摸不行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[神]陷入沈默。

“說起來,我應該算你的繼承神吧?你那個水汙染呀預言呀,我是不是就無師自通了?”

話題越說越偏,在[神]爆發之前,祂忽然無法動彈。

安溪的手不知道什麽刺進煙霧之中,這一次煙霧沒有散開,她咧開嘴笑起來:“你知道我等這一刻多久了嗎?”

她的右眼汙染強行觸發,看到了[神]的本質,一團凝聚無數靈魂的水汽,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們只有一顆心臟,屬於[神]的心臟。

安溪捏住[神]的心臟,感受到空間在搖搖欲墜,組成空間的煙霧裂開一道道縫隙,陽光從縫隙中照射進來。

安溪聽到[神]含糊不清的囈語。

在她捏爆那顆心臟之時,安溪聽到[神]在她耳邊輕語——

“不是曾經,是從那開始一直都是。”

心臟炸開,空間徹底坍塌,安溪站在原處看著無數人影哀嚎著拼命沖向天際,她隱約在那些人影裏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。

“作為老大,最後一個規則:

永遠保持站立!永遠努力前進!”

“再見!朋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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